追念邓小平的意义

张颐武

最近，电视剧《转折时代的邓小平》引发了社会的高度关切。人们通过这部电视剧重新回顾了八十年代邓小平的功绩，也重新认识了中国三十多年发展的深刻的意义和价值。这其实既是对于过去的重温，也是对于未来的期望。从今天历史所到达的“点”上“回溯”邓小平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我们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他所开创的道路对于中华民族所具有的意义也能够更为人们所理解。其实，对于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的看法，就是要根据人们把国家的使命托付给他的时候和他离去的时候的状况，以及国家此后的发展来进行评价。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的今天的发展给了邓小平和他所开创的事业最坚实的支撑，让他的形象能够在历史中得到世界的高度的肯定。他不是历史的匆匆过客，他没有辜负他的使命和责任，他把一个国家带到了一个新的天地。这部电视剧叙述的时段止于1984年的十一的天安门前的“小平你好”，但其实他所承担的一切在此后仍在展开，而他在历史的考验面前的担当和勇气让历史的航向始终延续，直到今天。这几代的中国人都是在这个”邓小平时代“成长的，追念邓小平，其实也是了解自己的历史，为未来增添信心和力量。

重新回到当年思考邓小平对于中国的贡献，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他的历史的眼光和对于全球格局的高度清晰的把握。在于他的对于国家发展和富强的追求的坚定性和在具体的策略和步骤上的灵活性的完美的统一。他对于未来的想象力和实现这种想象力的执行力都让人叹为观止。在中国这样一个极为复杂的大国，他能够让国家的最复杂而深刻的转型进行得相当平顺，而且让人民在这个巨大的转型中始终得到生活水平的提升和国家综合实力的提升。这些提升正是在转型中获得的。而他所面对的转型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从封闭走向开放的过程，其实充满了各种不同选择的博弈，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因素，但邓小平的工作让一切得以清晰。我们今天所讨论的“中国道路”，“中国模式”都是在邓小平所开辟的。时势造英雄，因缘际会，中国在那个历史时刻选择了邓小平；英雄造时势，邓小平无愧于中国和时代的选择。   

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大发展，当然承接了新中国的历史的积淀，但将这些历史积淀成功地转型，获得新的发展则是七十年代后期开始的这个“新时期”的历史所决定的。这一发展的核心恰恰是中国的全球化和市场化的进程打破了原有的“内”“外”的界限和中国的固有的失败和屈辱的历史角色，中国开始从自己的近现代历史的规定性中解放，获得了新的空间的定位，这一定位可能还并不完全清晰，对于它的评价也还有不同的视角。但变化带来的新的中国的全球性的形象则是没有疑问的。同时，中国内部的市场化也为这一变化准备了历史条件。中国的巨大的劳动力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放，他们开始在一个新兴市场中追逐梦想，寻找新的可能的机会改变由于过去的匮乏带来的巨大的压力。而低廉的劳动力和土地的价格给了这个国家前所未有的机会。于是中国改变世界的历程伴随着冷战的终结而意外地开始了。实际上，中国历史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发展正是中国内部的变化和世界的变化的不可思议的同步的结果。在中国内部出现的跨出原有的匮乏和压抑的时代的强烈要求，正好和一个正在到来的全球性的信息时代所由于交易成本下降而产生的大量的剩余的资本有了一个历史性的接合。中国人民的消费的渴望和劳作获得更多收入的热情和资本的共舞带来的结果让世界和中国共同改变。中国历史其实由于全球空间的变化而展现的活力已经成为一个新的时代的最佳的表征。这里的“大历史”的变化可以说是出现了黑格尔的“理性的诡计”的结果。中国已经展示的新的形态无疑已经超越了现代性历史的限定，展开了新的篇章。这一切的来源当然是全体中国人的共同的努力和奋斗，但这也是邓小平所指引的方向带来的。他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激活了中国人民追求幸福生活的梦想，让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自己的未来成为中国人的新的“共识”。我们可以看到，他在面临最关键的考验的时刻，从来没有失手过，他的勇气正是在复杂的考验和危机时刻的承担和清醒冷静而灵活的判断。在历史的难局之中，他是胜利者。

所以，李光耀许多次提到他最佩服的人是邓小平，《对话李光耀》一书指出：“李光耀看重已故邓小平，不只是因为邓小平是一个强势的领导，带领一个发展不均衡的大国前进，他也是划时代的华人领袖，扭转了欧洲人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华人的大时代来了。在这个宏愿下，一切不可阻挡。”

今天我们追念邓小平，最重要的是追念他的精神。这精神一是担当的勇气，在国家发展的关键时刻，他的无畏的担当，勇于负责的气概在今天仍然是领导者最关键的素质。在历史的关键时刻，他有力挽狂澜的坚定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二是实践的智慧。他一切从实际出发，一切通过实践来检验的精神和高度的灵活性与多重沟通的能力。这些智慧今天仍然是中国发展的最可宝贵的经验。今天的中国正在向更高的目标攀登，中国梦的璀璨的光芒正在前方召唤。历史在新的起点期待新的共识。邓小平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创造新共识的勇气和智慧会激励今天的中国追寻更伟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