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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梦想比回忆多”的精神

张颐武

     在《纽约时报》著名的评论员弗里德曼的畅销书《世界是平的》里面提到了一个有趣的观点。这就是对于评价一个社会有许多不同的数字和指标,但一个更重要的指标却是要“看看你的社会是回忆比梦想多,还是梦想比回忆多。”他认为,一个社会需要那种正面的,肯定生命的梦想。人不应该一味沉溺在过去的光荣之中,而应该努力“想象更好的未来,并加以实现。”他劝告人们:“当战略上乐观,梦想比回忆多的一代,每天早晨醒来时不仅想象世界会更好,也每天努力实现那份想象力。”

我觉得这些意见当然不一定是真理,却确实是一个人的真切的观察和思考的所得。毫无疑问,不忘记过去的光荣,对于未来的前行仍然是有益的,但弗里德曼所说的“梦想比回忆多”的精神却依然是我们所必须的。从年轻时代开始,我就喜欢读 林庚先生的名文《盛唐气象》。在这篇文章中,我看到的林先生对于“盛唐气象”的描写其实就是一种“梦想比回忆多”的面向未来的勇气和力量。读这篇文章常常让我感动于我们的祖先的乐观和开朗的精神:“它玲珑透彻而仍然浑厚,千愁万绪而仍然开朗;这是植根于饱满的生活热情,新鲜的事物的敏感,与时代的发展中人民力量的解放而成长的,它带来的如太阳一般的丰富而健康的美学上的造诣,这就是历代向往的属于人民的盛唐气象。”

林庚先生的“盛唐气象”的描述和弗里德曼的“梦想比回忆多”其实文心相通。他们都期望一个社会有更强的自信和更强的面对未来的勇气。他们都在召唤面对未来,迎接挑战的勇敢。他们都有一种让我钦佩的乐观的自信。我觉得这里的意见其实对于我们大家来说是具有启发性的。一个“梦想比回忆多”的社会,不会害怕和躲避问题,总是超越抱怨和牢骚去寻找解决的方案;一个“梦想比回忆多”的社会,不会畏惧变化和发展,而是超越敌意和恐惧去探索新的可能性。我想,将近三十年前中国开始改革的时刻,我们的前辈们一定是“梦想比回忆多”的,他们用这样的精神开拓了今天发展的道路。现在看来,今天的中国虽然还有许许多多严重的问题和挑战,但我们毕竟比起三十年前要好得多。我们需要比今天更好,我们有更强的反思能力看到我们的问题和缺失,但这仍然不应该让我们丧失面对未来的勇气和力量。在我看来,我们现在格外需要以一种“梦想比回忆多”的精神来面对我们面前的问题,格外需要这种精神给予中国的公众一种新的远景和目标的激励。

首先,“梦想比回忆多”需要一种对于这个社会的认同的文化,这种认同感并不是盲目地放弃批判和反思,但却相信这个社会和我们自己有能力在合作和分享中解决我们的问题。这里不应该在这个社会中制造敌意和猜忌,制造矛盾和冲突,而是看到问题并具体地解决问题。这种认同其实就是相信我们既然有能力走到今天,我们也仍然有能力继续向前走。我们需要的认同是我们凝聚成为一个社群的认同,在这样的社群中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共同面对危机和挑战。我们需要在奋斗中互相慰勉,在竞争中牢记分享。中国人民共同富裕,在发展中普遍受益的梦想不会终结,中国人民之间的共同的价值和感情其实远远比起阶层的矛盾和冲突更为重要。我们大家从将近三十年前共同起步的时候所怀抱的梦想在今天仍然是召唤我们大家的团结和信任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会让我们分化成一团散沙,而是获得一种深刻的认同。

其次,“梦想比回忆多”需要一种对于这个社会的希望的文化。这种文化在正视问题的同时仍然对于未来有坚定的乐观。这种乐观并不来源于盲目,而是来源于现实对于我们的启示。比如我们今天所忧虑的贫困人口的问题,当然是一项严重的挑战,但无论如何这三十年来还是让中国的多数人民告别了贫困。今天的中国的发展还没有到顶,未来更多的人告别贫困的希望仍然是如此的具体和现实。所以保持希望,相信中国就是我们大家共同的选择。一种希望的文化不是在抱怨和敌意中的文化,而是在共同的理想的建构中的文化。我们的百年“强国梦”在今天已经有了从未有过的实现的前景和机遇,我们大家都在为这个梦想努力,这种努力就超越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中国梦”的光彩就会照亮我们大家。

梦想比回忆多,这是一种自信和一种力量的展示,应该也成为我们大家面对今天的自觉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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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

张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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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评论家,文化学者。北京大学文化资源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领域包括大众文化与传媒、文化理论、8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和电影。近年来,张颐武一直专注于对全球化和市场化激变中的中国大众文化和文学的研究,并对处于转型时期的中国当代文化作出了丰富而重要的阐述。主要理论专著有《在边缘处追索》、《从现代性到后现代性》、《新新中国的形象》、《全球化与中国电影的转型》等;大众阅读出版物有《思想的踪迹》、《一个人的阅读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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