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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三十年发展的奥秘

 张颐武

 

    最近,连续看到一些广东作家表现改革开放三十年的长篇小说,如杨黎光的《圆青坊老宅》、彭名燕、孙向学的《岭南烟云》和展锋的《终结于2005》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广东处于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历来领风气之先,那里产生的文学写作,往往和时代的风云,中国发展的轨迹丝丝入扣。他们对于近三十年中国发展的大势自有一份真真切切的关怀,也对于自己生活的特定的“地方”情有独钟,有无限的感情。所以,他们写中国三十年来的发展就自有其独特的、不可替代的特色。这些作家未必是媒体和出版界追捧的那些文学界的“一线作家”,但其多年厚积薄发的功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而且立足于对于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中国“大历史”的变化和“地方”的日常生活的“小历史”的沧桑相互结合,这样的作品就自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这几部作品都是写七十年代以来的中国历史的变化,也都是通过一个小小地方的变化来进行表现。如《岭南烟云》和《《终结于2005》都是通过深圳的一个村庄的沧桑变化来透视社会在三十年中的风云变化,其中当然也涉及了村庄的历史和传统,涉及了当年计划经济时代的困境和矛盾。《圆青坊老宅》则是以内地城市的一座老宅中的各色人等在八十年代的生活变化。这些作品其实都是以生动的表现,让我们看到了旧的计划经济时代的生活的难乎为继和“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道理的一针见血。《岭南烟云》和《终结于2005》中都有当年深圳一带“逃港”的历史的真实的描写,也有这些村庄在发展过程中经历的艰难和挑战的真切的展现。《圆青坊老宅》则写出了当时社会压抑刻板的氛围和个人的困顿。这些都说明了改革的必然和我们走到今天的不易。作品同时当然也写了城市化进程中的农民“失地”的困惑,经济富足之后的精神的迷茫等等,当然更写了今天仍然面临的发展的使命和竞争的激烈。

 

    广东的这些作家为三十年的中国发展造像画图,勾勒了一幅幅虽然称不上完整,但却格外生动感性的现实图景。他们其实是有雄心的,是期望以自己的作品探究三十年中国发展的奥秘。虽然未必达到了理想的标准,但毕竟是一些坚实的努力。这其实也是了解我们自己和我们自己的历史的努力。

 

    这些作品的出现其实让我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对于三十年的“改革开放”的历史,我们需要更多的思考、探究和追忆。面对这三十年来中国和中国人的命运的巨大的转折,我们其实应该有更多的关注。 中国近30年的发展取得的成就让世界震惊,“改革开放”所具有的力量使得中国的进程有了巨大的转变。大前研一认为在中国这些年发生的变化的速度和深刻性只有英国工业革命可以比拟。中国的发展的独特性和中国的全球化与市场化的新的社会结构的形成都构成了对于我们的知识和想像的冲击。中国的发展其实“超溢”了人们对于它的最初的构想和估计,也超出了”新时期文学”和五四以来的中国“现代性”对于中国的未来的预想和设计。它既对于我们的历史意识,也对于我们的文学想像构成了挑战。

 

    探究三十年中国发展的历史脉络,发掘历史转折的意义和价值,思考三十年来中国人的内心世界和生活其实应该是我们当下文学和文化的一项重要的责任。今天看看我教的学生对于这段历史就已经觉得相当生疏和隔膜。对于这段历史的重要性和关键意义也缺少真切的了解。而就是过来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这段历史的许许多多的环节也渐渐模糊。因此,对于三十年的中国的发展的再认识,对于我们一路共同走来的历史的记忆的珍重和关切,应该成为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先哲有言: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对于改革开放这段我们处身其中的“当代史”,我们应该有责任既为后人留下历史的记录,也要探究历史的来龙去脉,为今天的发展提供启示和借鉴。当年我们大家共同经历的那些历史可以有更多的记载,更多的思考,更多的表现。

   我想,这既需要小说家的艺术的表现,也需要理论家和历史学家的进一步的探索,也需要经历和见证了这段历史的普通人的全方位的参与。留下这段历史的弥足珍贵的记忆,其实也是为中国的崛起和一个民族的发展留下自己的见证。让我们的后辈能够看到三十年我们走过的路,这会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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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

张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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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评论家,文化学者。北京大学文化资源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领域包括大众文化与传媒、文化理论、8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和电影。近年来,张颐武一直专注于对全球化和市场化激变中的中国大众文化和文学的研究,并对处于转型时期的中国当代文化作出了丰富而重要的阐述。主要理论专著有《在边缘处追索》、《从现代性到后现代性》、《新新中国的形象》、《全球化与中国电影的转型》等;大众阅读出版物有《思想的踪迹》、《一个人的阅读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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