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问题还需要冷静思考

张颐武

最近，徐滇庆和牛刀关于房价的打赌事件，以一种娱乐化的方式凸显了其实公众和社会都相当关切的严肃的问题。而这一事件在网络上和社会上引发的持续的议论和关切其实显示了房地产这一关乎民生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产业对于我们所具有的意义。这里具有某种戏剧性的是许多人认为徐所代表的是“精英”，而牛刀所代表的是“大众”。“大众”所期望的是住房价格的下跌，也意味着“精英”的失败，这似乎让不少人感到痛快。房价近些年来增长速度过快，公众有不少意见，也引起了不少抱怨和抨击，这当然是合理的。而深圳房价虽然有不同的统计方法，但近期出现了下降似乎已经成为共识。此次打赌的结果也是顺理成章的。应该说，近年来的房价高企也引起了社会和政府的高度关注，抑制房价的过快增长也是公共政策的非常重要的方面。深圳的房价“打赌”的结果其实也体现了公众的合理的意愿和看法，自有其价值和意义值得我们了解。       

但最近有些议论似乎也需要再做慎重的，实事求是的思考。如有人写文章希望房价下降30%或者更多才是合理的，或者提出让房地产商“倾家荡产”等等意见，当然也反映了某种愿望，有一定的理由，但似乎就未必完全理性和客观。其实房价的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涉及多方面的利益和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问题，正是由于其复杂性和多面性，我们正需要更加冷静，更加客观地认识这一问题。房价问题其实并不能用打赌或者一逞口舌之快的方式简单地加以解决。

如果出现房价的急速下跌，似乎让买不起房的人有机会买房了，这是我们的善良的愿望，也是我们的理想的结果，但实际上却可能出现完全相反的情况。首先，大批已经买了房的“中等收入者”突然发现自己的房子急剧地贬值了，自己要付的按揭远远高于现实的房价的时候，自己出现了心理和实际双重的“负资产”效应的时候，原有的心理上实现梦想的文化满足荡然无存，而按揭的负担也已经达到了实际的困扰。于是这些已经是我们社会的中坚力量的“中等收入者”就会感到失望和痛苦。他们的奋斗被否定，梦想已幻灭。中国变革的最重要的价值之一，“成功”的努力将被否定。这会是中国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动力受到损害。“中等收入者’的文化、心理和实际状况的困扰必然对于社会的心理和安定产生重大的影响。当然，客观地说，虽然会有一些害群之马存在，对于他们的惩处或者调查是非常必要的，但房地产商的多数也还是为中国的发展和满足人们的住房需求而做出贡献的守法的经营者，简单地提出让他们“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是妥当的和实事求是的意见

其次，我们基于房价下跌而来的许多人有机会买房的想法，也会受到现实的挫折。“买涨不买落”几乎是市场的常态，一个急剧下跌的市场，哪里是底谁也不知道，没有什么人愿意在这样的市场上买东西。我们会发现，房价的剧烈下跌会造成市场的长期的不景气，也不可能让低收入者收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因为低收入者积累买房的钱更加不易，让他在一个看不见底的市场中主动行动其实是非常天真的。

再次，如果房地产价格急剧下降，显然会造成经济的全面的低迷。房地产的困扰当然会变成社会的困扰。一方面，在急剧下跌的房市中会形成金融风险，我以为徐滇庆在这一点上的提醒还是有价值的。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发现，最近经济的情况非常复杂，对于经济前景的估计扑朔迷离，虽然中国经济的长期的发展的前景仍然乐观，但目前国际经济的复杂情势在要求我们未雨绸缪，警惕可能的风险和问题。而房价过快地下跌其实也会引发严重的问题，也会导致经济的风险的加大。其实，如果经济出现问题，普通人发现房价下跌了，收入也其实会同步下跌。在这种情况下，房价即使降到1000一平米，工资也会降到这样的水准或者干脆下岗的时候，普通人也会买不起房的。当年中国房地产行业开始起步的时候，虽然北京市中心的房价在今天看来也是相当便宜的，但当时人们也依然买不起，因为大家的收入实在太低了。

由此看来，我们当然需要最坚定地抑制房价的暴涨，但我们同样也需要避免房价过快暴跌造成的经济风险和问题。只有这样，关于房价打赌所引发的思考才会更加客观。总之，实事求是地理解和思考房价的问题，避免非理性的冲动和口舌之快，应该是社会关注的问题，也是为中国人实现 “居者有其屋”的梦想而 努力的一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