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和公平的意义

张颐武

       10月25日的《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经济繁荣，与我无关？》的文章，其中讨论了美国最近的经济情况相当不错，但贫富的距离拉大却产生了问题。其中的一些段落值得引用：

       “虽然企业利润以及高层管理人士的薪酬在急速膨胀，一般公众的收入水平增长之缓慢却让人不安。医疗保健成本在上升，而且消费者个人负担的比例也在增加。”

   “退休金在减少，同样在下降的还有人们的工作安全感，还有，雇主们再也感受不到来自雇员的长期忠诚。”

    “与此同时，少数美国人却在享受从未有过的荣华富贵。首席执行长们的薪酬就是最明显的证据之一，过去十年，他们的薪酬增长速度是一般员工的三倍。在我的家乡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资深的银行家们能拿回八位甚至九位数的工资单，这在不久之前还几乎是不可想像的事。”

    “美国人一向不喜欢嫉妒那些出色的人，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但现在，他们越来越怀疑游戏是不是被人操纵了，那些暴富的人是不是因为拿了做了手脚的期权、或有内部交易行为、或是参与了其他普通人沾不到光的‘把戏’。”

     这篇文章认为现在的中期选举和未来的选举中，这种感受会造成相当程度的影响。

     看了这些分析，我也有些感慨。在美国这样崇尚竞争，钦佩成功的社会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如果让人们认为“经济繁荣，与我无关”的话，一种对于社会不公正和精英们利用“把戏”贪婪地攫取财富的忧虑就一定会出现。这说明经济的繁荣和发展必须有一种公平和合理的分配和对于社会价值的尊重作为基础。美国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在中国这样正在经历大规模的发展的社会，这种问题也当然会成为关注的焦点。这说明人们对于信任和公平的需求也是重要的，如果不能全社会对于发展的成果有更多的分享，确实就会产生社会问题。

     中国有很长时间的计划经济的传统，当年的计划经济确实是相当公平的，也有自身的长处，但同样有效率不高的毛病。所谓“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大锅饭”的问题也确实存在。今天有些人连这也不承认，似乎也未必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改革开放开始时，我们要从人人都贫困中挣脱出来，当然必须打破‘铁饭碗“和“大锅饭”的传统。这其实是改革开放的重要的动力。正是由于打破了这种局面，才会有今天中国的繁荣。

     但伴随着繁荣而来的却又是我们面对的新的挑战。最近大家对于富人和所谓“精英”的诸多不满和疑虑其实和美国人的想法有点接近。有些富人确实也没有对于社会的更多的责任心，有时候话说得太不中听，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心情。所谓“为富不仁”的指责当然有些是有根据的，有时也有未必完全实事求是的情况。但许多“草根”的网民所流露的情绪和意见，也是值得我们高度重视的。不少人也觉得“游戏”不公平，这种感觉在一些时候有事实基础，另一些时候则仅仅是一种情绪和心态。但自己的这种感受却没有得到真实可靠的说明和实实在在的了解。于是被累积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就变成了许多矛盾和问题的焦点。网络上一些争论所显示的情绪里的隔膜和分歧确实是值得我们关切的。如所谓“摩的”司机和“研究生”的论战，就显示出某种阶层之间的敌意。虽然还仅仅是一种情绪，但这种有时候表现为一种“戾气”的不满往往会从一种对于富裕阶层的不满转为对于社会的不满。如果有一些人对于社会和自身的发展缺少信心和信任，没有了向上追求和生活改善的动力，就会构成一种社会风险。

      所以，我们的繁荣和发展必须有一个和公平与信任相关联的文化，一种社会的所有成员都充满了对于未来的希望的文化，才可能是真实和稳定的。这里要求的不仅仅是一种“和谐”的价值的展开，也要求相对富有的阶层有回馈社会的热诚和恳挚。这当然也需要一种对于相对贫穷的阶层的激励和鼓舞。其实，对于中国来说，发展的潜力仍然巨大，“中国梦”的光芒仍然可以让我们大家有更美好的前景。

       繁荣会和我们每个人有关。